香港大埔宏福苑7棟高層住宅大樓週一(12月1日)發生災難性火災,官方所公佈的死亡人數上升至151人。
超過2,000名倖存者失去一切,現今無家可歸。數百人被安置在啟德舊機場跑道所改建而成的新冠疫情隔離庇護所。
14名與工程公司及進行宏福苑外牆翻新工程的工程分包商有關的人士,因涉嫌過失致死罪名被捕,當局正持續調查火災肇事原因。
調查人員確定,承包商的違規行為,包括在竹製鷹架使用非法並且極易燃燒的防護棚網。火焰從棚網蔓延至覆蓋窗戶的保麗龍板,這些板材如同助燃劑般,使火勢迅速擴散至整棟建築。數千戶民宅竟被包裹在易燃物之中。
香港在上週末出現了一場無庸置疑卻未受關注的變化。圍繞每個建築與裝修工地的綠色防護網正悄悄遭到拆除,成捆的棚網散落在街角。竹製鷹架的骨架在城市各處裸露著。這無聲地承認了業界普遍使用劣質與非法建材,更揭示了政府監管失職與執法鬆散的嚴重程度。
宏福苑遭到大約2,300張不合法的棚網覆蓋。每張非法網布比強制規定的阻燃材質便宜約50港幣。這些摧毀整棟建築並奪走超過150條人命的節省成本措施,可能僅節省115,000港幣(大約為15,000美元),即每條遭焚毀的人命大約100美元。
宏福苑的斷壁殘垣矗立在新界大埔。這裡是英國殖民主義從中國珠江三角洲所瓜分的最後一塊土地。英國經由多次鴉片戰爭佔領香港,以武力脅迫中國開放邊境,迫使中國向英國進口鴉片。這些鴉片產自印度的罌粟田,經新加坡加工,最後銷往廣州。
英國於1997年交還香港給北京。當時的香港貧富差距懸殊,飽受一個半世紀殖民統治的摧殘。
香港存在的廣泛民主訴求,絕非英國殖民統治的產物,亦非北京執政的中國共產黨在實施有限度擴大直接立法選舉後重新整合的結果。這些訴求實為工人階級艱苦奮鬥的遺產,香港工人二十世紀上半葉曾與廣州工人協同發動總罷工,以及大規模抗議行動。
北京所主導香港與大陸的融合,奉行「一國兩制」原則。北京在此架構,保留與英國共同製定的基本法,維持了香港特別行政區一定的政治自治權。北京的根本關切在於,香港能否繼續作為國際金融資本自由流動的樞紐;其他一切考量都服從於這項關切。
北京最擔憂的莫過於動盪越境蔓延,所造成的社會影響。從深圳、廣州等大陸城市延伸至澳門,再經九龍半島直抵香港的粵港澳大灣區,實為單一經濟體。任何一處工人階級的反抗火花,都可能引燃席捲華南地區的革命烈焰。
香港火災引發廣泛的震驚與憤怒,(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駐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公署警告道,任何「企圖利用受害者悲痛來達到自身政治目的」的人都將被逮捕,並依法懲處。中國當局深知,香港民眾對這場不必要的生命損失的憤怒,會引起中國勞動人民的共鳴。由於安全措施鬆懈,以及開發商和建築商為了節省成本,而導致公寓、工廠與醫院火災,許多中國勞動人民也因此遭受慘痛的生命損失。
宏福苑大火的慘狀雖然被竹製鷹架與綠色防護網所掩蓋,但此事並非僅僅是香港的事件。大埔的這場大火是全球危機在香港的局部爆發。資本主義正在為工人階級接二連三地帶來災難。
最明顯、最引人注目的相似之處是2017年倫敦格倫費爾大樓(the Grenfell Tower)火災,這場大火奪走72個人的生命。宏福苑的綠色網布結構與格倫費爾大樓周圍易燃的工人階級住房外牆材料遙遙呼應。兩者都體現了那些被犧牲的、擁擠不堪的居住環境。
恩格斯在1845年於他的著作《英國工人階級狀況》(The Condition of the Working Class in England)一書創造「社會謀殺」一詞,用來描述資本主義將成千上萬的工人置於導致他們「過早和非自然死亡」的境地的過程。這個說法非常貼切。
宏福苑與格倫費爾大樓的災難原本可以避免,它是全球住房危機中悲慘的災難爆發。這不僅是極端事件,也不僅是監管失靈。它們是資本主義體制中無法迴避的組成部分。就資本主義而言,謀殺行為同時也是經營業務的常規成本。大規模死亡是該體系運作的內在屬性。
削減成本、加快生產線速度、房地產欺詐與大規模驅逐窮人,資本主義受到自身固有的競爭與牟利邏輯所驅使。不願採取這些措施的資本家會被願意採取這些作法的資本家所取代,股市也將上漲。
這種競爭在資本家階級的社會性格中根深蒂固,體現了兩個多世紀以來全球剝削的冷漠與貪婪。
環顧全球,那些建造並維護金融業璀璨奢華者,在香港身處中環的銀行摩天大樓與太平山的豪宅,然而勞動者卻棲身陋室,困居囚籠。他們在被易燃防護網所環繞的居所裡,為家庭聚餐而齊聚。
資本主義使世界城市化,然而這種城市化方式極度不平等,並且不合理。
在格倫費爾大樓和宏福苑的火災中,約有300人,包括父親、祖母、嬰兒、外來工人,在自家房屋中被活活燒死。在世界各地貧民窟、棚戶區的骯髒環境中,還有多少人死於疾病?在美國,遭驅逐的租客那些破舊不堪的財物,在警方的注視下被扔到了街頭。
即使在財富高度集中的地區,資本主義也常常無法為工人階級提供有飲用水的住房,或保障他們免受傷亡的工廠工作場所。在菲律賓、斯里蘭卡、越南等飽受颱風侵襲的國家,防洪基礎設施極度落後,並且維護不善,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勞動者因洪水泛濫家園而喪生。
一切都受利潤動機支配。資本主義沒有其他支配原則。人的生命不應該以利潤的標準來衡量。
宏福苑的社會謀殺案呼喚著推翻資本主義,並在全世界範圍用社會主義取而代之,社會主義是一種以人類需求衡量理性經濟,並讓每個人都享有尊嚴、舒適和安全的制度。
